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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科幻战略与新时代中国的科技创新——浙江省科协会议精神学习心得

  2022年2月14-16日,我随同宁波代表团参加了浙江省科协第十一届代表大会,聆听了中央和省部级领导关于科协工作的指示,认真学习了中国科协党组书记张玉卓和浙江省委书记袁家军的讲话,受益良多,感触颇深。

  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科技创新进入空前密集活跃期,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重构全球创新版图和全球经济结构。中央强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与我国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形成的历史性交汇”是推动科技创新、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重大机遇,“抓创新就是抓发展,谋创新就是谋未来”。中国要努力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和创新高地,中国人要有信心、意志和能力登上科学高峰。为此,要树立敢于创造的雄心壮志,在独创独有上下功夫,推动重大原创性科学成果的涌现。

  历经近代工业化的挫折,经过新中国70多年的发展,当代中国已经进入科技、经济、文化加速发展的新时期,但要建成创新型科技强国,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则亟需普及真正的科学精神,加速补强颠覆性创新的历史短板。

  为此,目前科幻在我国科协及作协工作中被边沿化的现状必须尽快改变。

  我国各级科协已经对科普工作高度重视,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有一系列资源,并纳入各级部门的工作任务中。这对普及知识、弘扬科学家精神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但发人深思的是,我国历史上教科书级别的科学原创思想和成果极为缺乏,新中国在这方面有少许进展,但原创性科学技术成果的投入产出比仍然难以令人满意。一定程度上,我国青壮年研究群体的创新力令人担忧,这种现状与应试教育、填鸭式教育、过于急功近利轻视机理研究的不良后果密不可分。

  常规的科普主要是知识的普及,已经相对正规教育增加了趣味性,还需要剖析科技史,发掘科学革命、科技创新背后的方法和驱动力,加强科学精神的普及。

  让我国公民,尤其是青少年获得科学精神的真正洗礼,建立原始创新的自信和能力,这是当代教育的终极问题,也应该是我国科普工作的重要目标。我国应该推出以此为目标的大科普战略,以更活泼的形式、更深刻系统的内涵为国民原始创新力的提升打下必须基础。

  但是,科普基本上局限于已知的科学知识,对从0到1的科技无人区探索的帮助是有很大局限的。

  新科学思想和科技方法、面向未来挑战的新制度、颠覆性及无人区式创新恰恰是我国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的关键所在。只推行我国当前的科普战略是不充分的,是无法完成中央制定的目标的,因为逻辑上无法达到,逻辑上缺乏利器,无法从内啄破蛋壳,让蛋成为展翅的雄鹰。

  从无到有的科学突破需要最奔放的最无拘束的打破边界的幻想能力,这种幻想又需要与科学性适度关联。科学史上的重大突破,与科学家探索无人区时无法抑制的兴奋感和献身精神密切相关。

  心儿先想到,眼睛才能真正看到。光学技术进步与近代科学大革命的关联对此很有启发。1608年荷兰人由于一个13岁孩子的好奇,发明了显微镜和望远镜,孩子的爸爸是眼镜制造商,看到商机,把显微镜当孩子的玩具。伽利略、开普勒、虎克和牛顿等人关心的是天空和微生物,于是新奇的光学器件被用于科学边界的拓展和军事能力的提升。

  研究光学历史,我有一个有趣的发现:最早的科幻小说应该是天文学家开普勒1611年的文艺作品《梦幻》,那时他就描述了奇异的月球和星际旅行。当时的卫道士诬陷他和家人向魔鬼学习了巫术,会从地球飞到星空,是异端,应该入狱,开普勒为此进行了冗长的辩护。后人称开普勒为“天空立法者”,开普勒的伟大贡献离不开奔放的幻想,他写了科学著作,也写出了第一部科幻文艺作品,不是魔幻和巫术。

  伽利略《关于两个主要世界体系的对话》一书也是文艺作品,1632年出版,初期得到了宗教裁判所的正式许可。这本书借助三个人的对话,阐述了伽利略的诸多新颖精辟的观点。一人代表哥白尼,思想深沉,才华过人;一人言词犀利,代表中间裁判人,实乃伽利略本尊;一人代表亚里士多德学说的盲目追随者,粗浅而可笑。这本书用意大利本土语言创作,迅速成为全社会的爆红读物。人们到处议论着哥白尼的学说,连节日游行都融进了天文学的内容。哥白尼的学说从未获得如此巨大的社会效应。教会后来再次迫害伽利略,迫使伽利略认“罪”。

  可以说,诸多前辈科学家用文学这把火炬,照亮了近代科学革命的道路。

  要真正培养起国民对科学技术、科学方法、科学精神产生发自内心的兴趣,就必须借助在激发想象能力方面远强于科普的科学幻想。西方的科学革命和科技革命伴随着科幻文学的兴盛,凡尔纳(1828~1905)的科幻内容如今基本实现了,美国的科技兴起伴随着科幻文学和科幻影视对美国人的激励,对全世界的引领。

  中国要实现远大的科学和科技目标,中国科幻就需要积极响应时代的呼唤。为此,有三大定位问题需要讨论,本人抛砖引玉,希望更多的人参与讨论。

  第一大问题:如何定位科幻与科普之间的关系

  如果苛求科幻的科学严格性,则可能窒息想象力的发展,但不遵循一定的科学原则约束,科幻文艺则会滑落为玄幻文学。尽管玄幻文学便于产生令人惊奇的想象,但玄幻题材往往对科学发展是无用的。

  科幻与科学的结合,应该在提出重大的科学命题上发力。好的科幻往往会提出重大的挑战,这种挑战可能来自技术发展,也可能来自突兀的灾变,林林总总。解决重大问题的构想可以基于与科学关联的假说。科学假说是激发科学和技术革命的利器。新时代的中国科幻对新科学假说的趣味化、大众化阐释和普及是当仁不让的责任。

  这对科幻作家和科技工作者提出了新的要求。实际上,提出假说是很难的事情,是真正的从无到有的思维活动。引向真理的科学假说的威力是巨大的,如大陆漂移假说、日心说等,也许最初这样的假说未必完备,但在茫茫宇宙无限的可能性中,它们为打破思维枷锁、获取真正知识,指明了前行的道路。

  第二大问题:如何定位科幻文学与主流文学的关系

  主流文学普遍瞧不上科幻文学的文学性,而科幻文学作者群体偏小,又有点自我炫酷和封闭,自我边缘化,导致了两者的割裂,尚未良性互动,共进发展。

  现代社会的主要文化现象之一就是科学技术,科学技术不是边缘的,科幻文学就应该旗帜鲜明地争取当代文学的中央舞台。在中国争取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的国家目标下,中国科幻应该旗帜鲜明地提出“大科幻战略”,写真正的科学家和科学精神。

  为此,科幻作家不能闭门造车,要深入科研一线、科技工程一线,去采风、去触摸真实的人和事。让中国的文学浸润科学精神的光辉,这是主流文学的使命,而这个洪流中,最最引领的,不仅应该有结合现实科学活动的报告文学,更应该有包含前瞻或假说性思辨的科幻文学。

  第三大问题:中国科学新目标背景下,科幻的传统定位应该有哪些改变

  在传统的科幻文学性基础上,我们应该把科幻定位为“人类最奔放的科技创新活动和跨界突破性思维活动,是颠覆性科技创新的重要源泉和重要助推,是人类未来文明形态重要的预演和塑造力量”。

  虽然流派众多,风格各异,但科幻文学的传统共性是借用文学的形式,阐释有一定科学基础的幻想。人类历史上的科学革命曾经源自文艺复兴助推下的思想变革,当今时代,科幻应该担负起新的引领人类思想变革的责任。这是因为,人类科学技术目前正在失控般迅速发展,但人类祥和的前景并不乐观。有限资源下的高速发展、大规模战争、瘟疫、地质灾难、极端气候、恐怖主义、基因技术及智能技术的负面效应,宇航探索带来的新机遇和新危险等,使许多人对未来的预测是暗淡悲观的。近几年的国际形势加重了这种暗淡的认知。

  相由心生。哲学、文学都探讨人类存在的意义。相对宏大的宇宙,人类很渺小,却自我感觉与宇宙相连,能够隐约感知自然之道。

  新时代的中国科幻,既要与国家创新的壮志宏图相连,还应该肩负起人类祥和发展道路探索的责任。如果连最具活力的大脑都向暗淡的未来投降了,人类光明的未来就真的危险了。于我而言,人的使命是维护地球生态的永续发展,并作为宇宙进化的有机部分,探寻心灵的归宿,捍卫全宇宙智慧体光明祥和的未来。

  本人即将出版小说《未来星球之零点时刻》,该书描述全球火山和地震奇点被恐怖分子同时引爆,企图清洗当代人类,中国临危不乱,力挽狂澜的故事。故事的起因是黄石公园超级火山临近爆发期。现代人类可否抗拒此等级别的地质灾难?这种灾变下,人类文明的形态应该是什么样的?是丛林法则还是合力过关?当这种灾难上升到星系级别,人类文明又会发生什么变化?黄石公园超级火山每80万年就会喷发一次,如今已经间歇了80万年。既然一些重大灾变的可能性是真实的,那我们现在就应该行动了。应对这种级别的灾变,不仅需要全民精神力的凝聚,还需要大系统工程指导下的科技能力的储备。

  2019年,国家电影局和中国科协联合科技部、中科院等多部委,推出了《关于促进科幻电影发展的若干意见》(业界简称“科幻十条”),我国部分地区积极响应,我国科幻影视局势有改观,中国科幻出现了难得的良好发展势头。但客观来讲,中国科幻产业尽管近几年得到了一定的重视,仍然尚未建立起足以引领发展的机制和大众共识,科幻影视尤其任重道远。

  将科学幻想与大科普战略、国家创新战略紧密结合,发挥我国独特的建制优势,对科幻文学和科幻影视领域进行国家级专项立项和充分的资源分配,将科幻工作纳入科协和文化部门的正式工作并进行考核和促进,制定中国大科幻战略,势在必行,是新时代的中国加速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的必然要求,也是人类面临重重危机探索照亮未来的全世界人类共识的必然要求,还是面临新科技革命冲击时中国掌握未来发展主动权的必然要求。

  总之,中国要在未来引领世界科技的发展,要推动大科普战略,还应该有足够的勇气、制度、资源和能力实施大科幻战略,来争取未来发展的更大主动权,并通过对公民科学精神的唤醒,捍卫人类的光明未来。

  (先进制造所 张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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